软骨头 第452节

    瞳孔一聚,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往下掉。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
    江岸双手按住她肩膀:“你冷静点,不然我真的没法跟你往下说。”
    心痛,浑身都痛。
    芩书闲身子在颤抖,抖如筛糠。
    她想让自己冷静,可是发现做不到,全靠江岸强行按着她。
    他一眨不眨,眼里此时也有了几分情绪:“你自己是老师,应该知道,抑郁症这种病是心病,你母亲她是熬不下去才选择了自杀。”
    芩书闲的心脏,仿佛被生生撕拉开一条很大的口子。
    很多陈年往事,就这么涌现而出。
    初中那会,潭慈总是带着一身伤回来,每回她的寒暑假,盛万松都会借由各种理由支开她。
    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。
    只是她醒悟得太晚,也发现得太晚。
    芩书闲也曾怀疑过,甚至想过主动问起,但是每次她还没开口,潭慈总有话来塞她的嘴。
    她不敢想,这么多年母亲在盛家忍气吞声,受过多少苛待跟苦。
    芩书闲嗤地笑了一声。
    脸往下埋,埋进掌心中,眼泪顺着她的指缝流进手腕。
    她死死的按住突突发跳的太阳穴,恨盛万松的那颗心,痛到快失去知觉。
    江岸:“要我帮忙的话,说一声。”
    良久,芩书闲仰起脸,眼皮浮肿到往外翻的程度,嗓音更是沙哑得不像话,她问:“你们还查到什么别的事吗?”
    “你母亲把盛清时引到燕州,两人在车里发生过激烈的争吵,盛清时当时口不择言,说恨不得杀死她,于是她自杀,试图把这件事转嫁到盛清时身上。”
    眼睛的干涩难受,导致她无心开口。
    满屋子,都是江岸陈诉的话。
    他说:“事后,盛万松把车卖给二手车贩,他以为杀人的真的是盛清时。”
    顿了半秒:“至于盛清时一直不澄清,他恨你们母女,所以想亲口告诉你真相,为的就是让你在他面前彻底承受不住发疯。”
    接踵而至的消息,如一记记重拳,狠狠砸在芩书闲心上。
    江岸喉咙也是微微一哽。
    抬起乌黑发亮的眼,跟她说:“你得赶回国,配合警察的调查。”
    芩书闲的脸整片苍白,没有一点血色。
    “我们什么时候走?”
    她磨着牙根,询问。
    此时此刻的芩书闲,在江岸面前,就是一个溺在水中,即将身亡的人。
    她无助又痛苦。
    江岸除了心疼,没有别的办法,他人生头一次感受到,情绪也是会相通的,芩书闲的痛,他都能感同身受:“明晚行吗?”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芩书闲:“我妈的尸……”
    “都已经化白骨了,就算看也看不出任何。”
    空间里,不止的传出低泣声,时起彼伏,时轻时重,一声接一声,江岸搂住人,把肩膀借给她靠住,他覆在她后脑勺的手指,抖得有点厉害。
    她哭到没有力气,哭到嗓子都全哑。
    才撑着身体仅剩的那点余力,同他说:“我不要盛清时的命,我要盛万松去坐牢,这辈子都别想出来。”
    她的话不是求江岸。
    听着,更像是在跟他陈述她要做什么。
    江岸磨了磨牙根,后槽牙绷得疼:“好,只要你想做的,我都可以帮你。”
    芩书闲把脸挪开:“可不可以我自己来?”
    他不知道她打算怎么来?
    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,怎么去对付权势滔天的盛万松。
    但江岸还是选择应允,并且加以鼓励:“好。”
    芩书闲嘴角露出半个似笑似苦的弧度:“江岸,这辈子遇上你,算是我最幸运的事。”
    他沉默无言,所有的话都在那双眼睛中。
    她笑容不变:“你帮的事够多了,我这一生恐怕都还不清,这件事我不想把你拖下水。”
    第516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
    嘴上说不参与,江岸还是暗地里找程晏生跟沈轻舟两边人兜着。
    芩书闲去海港的那天晚上。
    是他亲自送的人。
    詹敏在车里看着她下去,江岸没作声,只是伸手替她挡了下车门,怕她脑袋撞着:“我在这等你,谈完跟我讲,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打电话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芩书闲抿抿唇,一个嗯字嘴都没张开,打鼻腔里闷哼出的。
    “去吧!”
    关上门,等人彻底离开视线,江岸摸烟点燃,车窗开到半多,冷风呼啦啦的吹进来,冻得人打哆嗦,他却是如无事人般,半点冷意都不知。
    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。
    门口迟迟未见芩书闲的身影出来。
    眼看江岸都有些坐不住了,放在旁边的手机嗡嗡作响。
    他伸手拿起:“喂……”
    话还未吐完,电话里传来女声呼救的声音:“江岸,救我……”
    江岸丢开烟,手机摔在车里,人咻地如阵风窜了出去。
    詹敏坐在驾驶座上,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,待她回过神,拿上手机边打报警电话,边往里跑。
    盛家是独栋的小洋楼,一共三层,大门没关。
    江岸一口气从一楼客厅跑上三楼,脑子嗡嗡的响,像是随时要炸开:“芩书闲?”
    房间太多,又跑得急,找得他有点眼花头晕。
    “救……救命……”
    他站在那,竖起双耳仔细听。
    声音是打整条长廊的尽头传出的。
    江岸脚步毫不犹豫往前冲,跑得飞快,面色胀红,冲到门口,门是反锁的,他半刻都未做停留,一脚猛力往门板上踹:“盛万松,你敢动她半分,我让盛清时生不如死。”
    这时候,也就看谁手里的把柄更能让对方难受了。
    他知道,盛万松的痛点跟软肋就是盛清时。
    房门哐地一声被强行砸开。
    映入眼帘的是这么一副场景。
    芩书闲手握刀柄,盛万松倒在血泊之中,满屋子狼藉不堪。
    倒的倒,烂的烂,敞开的窗帘吹得呼呼响,像是在发怒咆哮。
    江岸立在原地,楞是回了好几秒的神。
    他才上去抱起芩书闲,将刀子从她手中抽离开:“别怕,我来了。”
    她人一直在抖,连哭声都没有。
    江岸双目紧锁在芩书闲的脸上,她手里满是血渍,转瞬才将视线转移至倒地的盛万松那,人看上去已经没了气息,他问:“手机在哪,把手机给我。”
    她完全没有听觉般,动都没动。
    整个人就是被吓傻的状态。
    江岸一时间根本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,唯一的念头是报警,再叫救护车。
    他往芩书闲口袋伸,好难才把手机掏出来。
    江岸动作很迅速,解决完一切。
    “你别动,在这坐好。”
    他扶着她坐稳后,起身过去探盛万松的气息,手指挨到人鼻息边,抖得不成模样。
    探到人还有气,江岸也是心头大松了一口:“没事,他人没死。”
    盛万松肚子上有刀窟窿,血在不止的往外冒。
    江岸又打通医院电话,催着带威胁的让那边尽快赶回来。
    救护车先把人拖走。
    芩书闲近乎到了没法自主步行的地步,她起身都困难,几名警察看着,江岸只好抱起她往外走,警察跟随其后,眼睛死死的盯着两人,生怕跑路。
    江岸是同她一块上的警车。
    房间内没有监控,无法确定是不是芩书闲捅伤的人,但她嫌疑也无法洗清。
    在这种情况下,江岸即便是想保人,也不是件容易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