软骨头 第232节

    阮绵心脏怦怦跳,她蹲在树下:“你哥他……他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    眼神是木讷的,张动的唇在发抖。
    连线沉默了许久,秦惜文为难的道:“我也不知道,他跟所有人说他爱秦瑶,还说要娶她这件事,是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梦想,说你是……秦瑶的替代品。”
    这一刻,阮绵泪水顺势而下。
    她不是伤心难过,也不是痛彻心扉。
    她的感觉,就好像是一直以来,自己的双眼都是被人蒙住的。
    直到有一天闻到腥味,她扒开眼前的手,才发现眼前什么人都没有,是空的。
    第258章 他值得吗?
    哽咽声已经逼到了喉咙口,连吞口唾沫都会发出的程度。
    阮绵强势的忍住。
    她说:“原来我只是替代品啊?”
    秦惜文不敢再说话了,连线里是久久的沉默。
    最终阮绵掐断通话,她呆呆的坐在树下,坐去许久许久,两边胳膊跟腿都是麻痹不堪的,眼睛红肿发疼,眨巴一下都会挤出咸咸的泪水。
    这件事,她没法用上帝视角去看。
    她不知道江岸的苦衷。
    更不知道秦瑶是在骗她。
    她唯一知道的是,江岸背弃了所有誓言,她成了那个人群里最狼狈的小丑,所有经历过的美好,山盟海誓都变为回旋镖,反刺在她身上。
    直到深夜的风,把她吹得浑身僵冷。
    阮绵拖着灌铅的腿,艰难前行。
    短短二十来米的路,她走了十几分钟才到。
    吴静跟唐青都已经睡了。
    阮绵悄着声息进屋,半夜冷冷热热好几阵,早上天亮,吴静进来取东西,看她头跟脸全埋在被褥里,试探性摸一把,滚烫的肌肤差点烫伤她的手。
    “绵绵,你头怎么这么烫?”
    喉咙干涩发苦,像是往里揉了一把干枯的树叶子,刺拉拉的。
    头沉脑胀,两边太阳穴突突发跳。
    阮绵睁不开眼。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    唐青走到门口,听到动静,问了句。
    吴静赶紧去抱人:“她好像是发高烧了,赶紧送医院,你去把车开到院里来。”
    两口子使了蛮劲,才把人搬上车。
    阮绵不省人事,手里紧紧拽着一条成色极好的佛珠。
    护士要给她上点滴,吴静掰了好几次都没掰开,她握得特别紧,指甲都要深陷进掌心肉里。
    像是拼了命要维护的东西。
    那是江岸送她的。
    当初给她时,他特意陪着她去道光寺祈福开过光的。
    吴静额上冒着细密汗珠:“护士,要不给她打另一边手吧!”
    “也行。”
    护士又绕身到另一边去操作。
    唐青在医院外边抽了半晌的烟,烟过嘴苦得顶嗓子,每一口唾沫都搅着极致的苦涩往下吞咽,百般思忖过后,他还是决定给陆淮南打去一通电话。
    那边接得很快:“叔叔。”
    “她现在在市区医院这边,昨晚上不知道怎么了,早上发到四十度的高烧,你过来看看她?”
    “我马上过来。”
    打回来,阮绵对他跟吴静只字不提。
    外人谁也不知道她跟江岸之间,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    哪怕是有时候唐青想主动问来着,每次她都是完美的把话题绕开,故意不提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阮绵在医院高烧一天一夜,陆淮南寸步不离,坚守其侧。
    连吴静跟唐青都看不下去了,劝了他好几次去休息。
    陆淮南也顶多是趴在病床边,稍微打个瞌睡。
    熬得两边眼睛都凹陷了,唇周胡茬乌青,一夜之间沧桑好几岁。
    阮绵懵懵懂懂,虚弱无力的睁眼,眼睁开到一半,眨巴两下又困乏的睡了过去。
    她总是在梦里梦外的醒来,又昏迷。
    其间做了很长一个梦。
    江岸坐在驾驶座,他身侧是穿着妖艳明丽的女人,看不清女人的脸,但她身上覆着一股熟悉的香,是她最喜欢的那款香水,她拼命去抓挠跑车的车窗。
    里边的人视而不见,纹丝未动。
    她又哭又喊,江岸连个抬眸都不曾。
    他绝情得彻底。
    最终车子一脚油门,打阮绵脚边疾驰而去。
    她努力的去抓住什么,双手却只能抓得到一把空无。
    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,流入到洁白的枕头,在崭白的布料上晕开一层又一层的泪花,陆淮南一直端着纸巾在给她擦眼,他心疼得心肉都要撕裂了。
    双眼充斥红血丝,他忍无可忍,起身俯低头,把唇贴在她眼角,轻轻吻住。
    嘴里渗入咸湿。
    可那泪像是断线的珠帘,一颗接一颗,一发不可收拾。
    陆淮南深沉的黑眸中,泛起滚烫:“他值得吗?”
    所有人都说江岸等了阮绵三年。
    他何尝又不是呢?
    三年的时间,他无数次忏悔,无数次被噩梦惊醒。
    他把自己那颗心封锁得死死的,用水泥固上,在里边一寸寸的熬成了能毒死自己的剧毒。
    “你要是想,我去帮你把他找回来,好不好?”
    陆淮南颤抖着手,伸到她脸上,用指腹抿着她眼底的湿润,一抹抹化开,再擦干,眼底皮肤最为脆弱敏感,怕伤着她,他小心翼翼,认真细致。
    这辈子,他没对哪个女人这样过。
    包括曾经的蒋自北也不曾。
    身后门开,吴静这时候走了进来。
    “你先去洗个澡,我拿了点衣服过来,你换一下吧!”
    他独守在这个房间里,不能抽烟,不能喝酒,没有任何消磨消遣时间的东西。
    每一分每一秒都靠清醒的理智熬过去的。
    吴静没想到陆淮南会这般执着,俨然看上去,他对阮绵的感情已经不是爱,是深爱,爱得无法自拔,她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:“去吧,先睡一觉,这边我有看着。”
    她怕他再不眯会眼,人会撑不住。
    “谢谢阿姨。”
    陆淮南洗完澡,在隔壁临时休息室里,这一觉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。
    他是被噩梦惊醒的。
    这几年来,陆淮南睡眠一直不好,特别浅,这算是几年里最久的一次。
    梦到阮绵拿刀子刺他,刺得两人浑身血淋漓的,血怎么都止不住,场面特别骇人恐怖。
    她忽地转身要从窗户跳下去,他抱着她,两人挣扎时……陆淮南醒了。
    满头大汗,呼吸重重的往外吐。
    翻身起来,走去洗手间冲干净脸,陆淮南双手撑着洗手池台,他认真抵着镜中的人看,脸憔悴得发青,一头短发凌乱不堪,眼睛血红浑浊。
    即便看到这副狼狈模样。
    而他此时此刻,全身心牵挂的依旧是阮绵。
    收拾好自己,陆淮南回病房。
    阮绵已经醒了,乖乖的坐在病床上,手里端着一个瓷白色的小碗。
    正聚精会神的舀着粥往嘴里送。
    见到陆淮南推门进来,她抬起的眸中满是懵懂惊诧,刚醒的声音还带了些粗噶:“陆淮南,你怎么来了?”
    看来唐青跟吴静没和她提。
    第259章 他是风,他是浪
    “你那天晚上怎么了?突然高烧几天没退,可把阿姨跟叔叔吓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