软骨头 第216节

    江岸躺在床上,四肢动弹不得。
    脸上跟心窝子都是滚烫的,其余的地方却冰冷得冻人。
    他觉得自己此刻,就像是一只被人摁在案板上的将死之鱼,随时都能背过气去。
    江岸蠕唇,声音轻如蚊鸣:“她走了,以后都不会了。”
    叶慧琳扭过头去抹掉眼泪。
    江岸打小就是远近出了名的小霸王,蛮不讲理,高高在上,这辈子没多少人能让他低下头颅的,叶慧琳是心疼得想哭,心都要碎了。
    江南回手去牵她的手:“别哭了。”
    “我先出去一下。”
    “妈。”江岸喊住她。
    叶慧琳已经走出去三四步,闻声顿足回过头来:“嗯。”
    他眼皮压在眼球上,只露出不到二分之一的黑色瞳孔,嘴里的声音软软的,轻轻的:“别找她的麻烦。”
    “好,妈答应你。”
    江南嗓子沙沙的问他:“感觉怎么样了?”
    江岸闭了闭眼:“有点疼,不过能忍。”
    “放心,你妈不会去找她的,你在医院好好养伤。”
    江南以为是他伤口又疼了,其实江岸指的的是他的心疼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阮绵是在……大概半月后,知道陆淮南答应江南的要求。
    他用一个很重要的项目跟他交换,换她见江岸一面,那日她跟李锦心吃完饭,准备回家,在车库碰巧遇上喝多了酒的陆显,陆显跟她讲的。
    头顶的灯光是橘黄色的。
    照在她脸上,阮绵脸色惨白惨白,白得病态。
    陆显单边手肘撑在车门上,另一只手插兜,他笑得吊儿郎当:“阮绵,他是真的爱你,舍得下这么大的血本,那个项目对他很重要的。”
    他拦着她的去路,他的车不走,她的车在后边出不去。
    “麻烦陆少让一脚,我要出去。”
    阮绵冷着张漂亮脸。
    陆显招了下手,身子挪开车,指使代驾:“帅哥,帮我把车先开出去,我待会上来。”
    他车走了,阮绵立马坐回到驾驶座上,刚启动,车窗被男人敲得砰砰响。
    隔着一层光洁的玻璃窗,陆显英俊大脸被放大。
    他在说什么,唇瓣张合,可惜车窗隔音太好,阮绵听不到。
    她顺手把车窗往下降,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:“陆少还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
    “阮绵,咱们聊聊?”
    “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。”
    “你就不想知道点关于他的事情?”
    闻言,不可否认的是,阮绵心脏被微微触动了下,像是有一把刷子在不断的扫她的心窝,那种滋味很难受,还有一点憋屈窒息。
    她原本以为,上次的事过后,跟陆淮南不会再有联系。
    陆显笑:“正好去你家那边也顺路,把我带过去?”
    “你不是有车吗?”
    陆显无视她这话,径直绕过车头,走到对面的车门前,伸手去拉门,拉了两下没拉开:“真这么不待见我?”
    他明知道她不待见,明知故问,还故意等在那不肯走。
    最终是阮绵磨不过他,把车门锁打开,放他上车。
    陆显是个特别自来熟的性子,坐上车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,懒懒的伸个腰,把车窗打开吐嘴里的酒气。
    他呼吸了好几口,打电话叫代驾跟在后边。
    阮绵一直没开口说话。
    “他妈妈当年有严重的抑郁症,每次病情发作时,就会各种虐待折磨他,我至今都记得爸刚接他回陆家时,他浑身上下都是伤,他的童年很苦。”
    “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?”
    陆显把头往后仰,懒懒的发出声来:“也没什么,突然想起这些事。”
    阮绵闭口不言,目视前方,把车开得很稳。
    第240章 很重要的人
    “燕州跟我们陆家不对付的人太多了,总是想着要隔离我们这个家的关系,那他就是最好的切口,所以有人告诉他说,是我妈逼死了他妈。”
    这些流言阮绵听说过。
    陆显侧脸看她:“这些你信吗?”
    “跟我无关。”
    他心想,这个女人确实够冷漠,够狠心的。
    陆显又把脸偏了回去,双手交叉放在脑后,眼睛闭合。
    ”
    我妈是讨厌他们母子,设想一下,如果是你自己的老公爱着外边的男人,还有了孩子,心里肯定不好过,但她不是那种卑鄙肮脏的人。”
    她一直沉默,车厢里也一直只有陆显的声音。
    “他一直努力的让自己强大,做到今天算是很不容易,我一直觉得他是个不会为任何人动容的人,尤其是女人,他让给江南的项目……”
    阮绵面不改色,打断他:“你想劝我跟他和好?可你不是这样的人啊陆显。”
    陆显眼底的神情特别复杂。
    起码靠她的修行,揣摩不透,端详不清。
    他笑声更重,低沉得有些发哑:“我干不出那种事。”
    “那你说这些,什么目的?”
    “就是觉得他这么做,挺傻的。”
    陆淮南傻不傻她不知道,阮绵只觉得喝醉酒在她车里,跟她“叙旧”的陆显倒是挺傻。
    剩下的路程,两人相安无话。
    阮绵把车停在路边,陆显在她车上睡着了,她瞥了一眼,见他没多少要醒来的架势,她拎着烟盒下车,倚着车门点燃,衔在嘴上狠吸一口。
    陈正则的电话打进来时,手指间的烟抽到一半。
    她掐掉踩灭,掏手机接起:“喂。”
    男声在那头喊她:“老同学,还记得我不?”
    阮绵眯了下眼眸,声音清朗几分:“当然记得,有事?”
    前些年,她在燕州二院工作时,陈正则还来找过她帮忙约床位。
    一别这都多少年了。
    陈正则笑嘻嘻的,大概是喝了酒,兴头有点高,扯着嗓子眼道:“阮绵,跟你说个大喜事,我马上要结婚了,你这个班花可一定得来啊。”
    许是烟过了脑,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。
    恍惚下,才说:“恭喜,跟涂丁丁?”
    陈正则在那边猛拍胸脯:“那当然,你们都知道的,我跟丁丁这么些年分分合合,能走到如今很不容易,我不娶她还能娶别的女人不成?”
    不知为何,听这话时,阮绵觉得心底酸酸胀胀的。
    陈正则说了句什么,她都没听清。
    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
    “我说,你现在跟你那位陆先生可还过得好?”
    她跟陆淮南的婚姻,过往的高中同学几乎无人知晓,陈正则知道他两的关系,也是那次在燕州二院,他陪同他母亲来手术,在医院碰到两人。
    阮绵觉得喉管有些噎得难受。
    这时,车里的陆显醒了,他怔怔的盯着她在看。
    吓阮绵一大跳,她忙说了句“到时候你发我微信”,立马将连线挂断。
    陆显勾着脑袋,似笑非笑:“跟谁打电话呢?这么神神秘秘的。”
    “你下车,我用不着跟你解释这些。”
    她不留情面,直接拽着他将人拉了下去。
    陆显不恼不怒,反而是笑:“这么激动,看来肯定是个很重要的人,新认识的男人?”
    她嫌弃他聒噪,嘴里话不饶人:“陆显,你没事就赶紧走,别在我眼前晃。”
    她觉得他像夏天那种又烦人,又锲而不舍的蚊子。
    总是惹得人很不痛快。
    陆显在车后挥手,阮绵理都没理他,开着车往小区里去。
    车入库,她寻思再给陈正则去个消息,翻开手机,对面先一步发来信息:丁丁现在怀孕五个月了,大着肚子也不好到处跑,我两商量在老家办酒席。
    陈正则老家也是海港洛溪的,跟她舅舅家离得不远。
    阮绵手指紧握手机,一边指间在屏幕上点了好几下。
    拼出来的字又删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