软骨头 第209节

    夜色会所是会员制,阮绵在楼下被保安拦着上不来。
    她只好给江岸打电话,要了通行卡的密码。
    站在门前,阮绵心思沉重。
    来前脑中已经盘算了无数次,待会要跟江岸说的话,真到脚踩在面前时,她觉得电视剧里演的那种苦情戏,真他吗的装比。
    门开了。
    露出江岸那张期待中混杂几分隐忍的脸,他翘着嘴角:“来了?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包间的灯很亮,亮晃得都刺眼,加上她站的位置,头顶也有廊道顶灯,两相呼应,阮绵更是把江岸脸上的细微表情,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    他不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。
    “快进来。”
    阮绵跨了两步,身子挤进门的瞬间,被按在门板上。
    耳畔是关门的嘭声,不重。
    微风卷起她鬓角的碎发,江岸迫不及待,低头去吻她额角跟嘴唇。
    阮绵提口气,横手拦在面前:“江岸。”
    她动作干脆利落。
    江岸楞了下,目光发疑:“怎么了?是不是我刚才弄疼你了,那我……”
    “我们分手吧!”
    说完,她都不敢去看他的脸,怕他发飙。
    反而江岸没半点动怒,脸上一片惊蛰过后的平静,十几秒后,才渐渐的浮起一层压抑跟冷漠,他没很快出声,顿了一会,像是不敢置信: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
    阮绵:“我们分手吧!”
    这次,他是听得真真切切。
    房间里温度在27往上,并不算热,阮绵后背不停的冒冷汗,鬓角跟额际布了一层细腻薄汗。
    江岸似没理解,又似没听懂。
    总之脸部表情怪怪的。
    好久,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,江岸忽地抓住她胳膊,男人力气很大,或许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力气大,指尖一点点往下深陷进肉里。
    他还是不信:“阮绵,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?”
    从进门起,阮绵的脸上只有平静跟忍。
    这下被掐得眼泪都快迸发而出。
    “我没开玩笑,我们不合适。”
    内心在翻滚,像是有一只手钻到他肚子里,搅动他身体的五脏六腑,江岸扬了扬下巴,瞪着她说:“不合适?为什么?为什么是现在才不合适?”
    本身她的心就虚,被他逼问得更虚了。
    “江岸,对不起。”
    江岸深吸了口气,他松手,一掌拍在她脑后门板上,嘭地巨响。
    阮绵感觉后脑勺都被门板反弹震了好几下。
    他单手抓住她手腕抬起:“对不起?我做错什么了吗?是,我承认最近我很忙,忙得没时间去照顾你的心情,也没去找你,如果你觉得我冷……”
    “不是,是我不想继续了。”
    这话的杀伤力,不亚于拿刀子捅江岸的心。
    他喋喋不休解释的嘴,瞬间就停住。
    江岸楞在那,缓了半天。
    转头抹把嘴,手指都在颤。
    江岸憋着满心的难受跟不能接受:“阮绵,我不信,我不信你突然不想继续了,我们说好的,要一起去洛溪见舅舅舅妈,难道都不算数了吗?”
    相比起电视剧里演的那种脑子乱。
    阮绵此时的脑袋,无比,异常清晰。
    她唯有的念头,就是跟江岸分手。
    他深深的抵着她,眼眶发红得厉害:“要不你跟我说句实话,到底是因为什么?”
    阮绵好半晌,才勾起一边嘴角,笑得轻轻的。
    不得不说,叶慧琳给她一个很好的提示。
    她说:“江岸,你从小就备受家里人宠爱,我跟你不一样,我生活得水深火热,每天都怕人算计,还要算计别人自保,我们本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。”
    她还说:“你的性格注定了,你只想着谈恋爱多好,可你想过结婚以后的生活吗?你还能像这样事事迁就我吗?”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    阮绵下巴在抖:“你不能,你做不到的。”
    最大的伤害,莫过于对方的不信任。
    江岸是懂这一点的。
    喉咙里的气息一股股往外窜,他双手攥成发硬发疼的拳。
    各种情绪交织,在他体内横冲直撞。
    江岸不是怒,也不是气,是伤透了。
    他一时没忍住,脱口而出:“阮绵,你他么跟我好玩呢?我等你三年,你到头来跟我一句不合适就算了?”
    他承认自己的歹毒,他想拿三年来获取她的愧疚同情,逼她留下来。
    阮绵心疼
    他,也讨厌自己。
    滚烫的泪水顺势夺眶而下,落在她衣襟处,晕开一抹浅浅的泪花。
    江岸语气微重:“哭什么?”
    “江岸,我真的不想跟你好了。”她咬着牙说出来。
    他整个人愣愣的站在面前,这样的话听得麻木了。
    脸上表情僵硬,江岸一眨不眨盯着她的脸,一秒两秒……过去十几秒,他机械式的抬起手,用指腹抵住她眼底擦拭眼泪,随后抱住她:“别哭。”
    第232章 说话算数
    即便是自己心里痛得要死。
    他也不忘安慰她。
    阮绵的脸深深埋进江岸浴袍中,眼睛发酸,喉咙发涩。
    “跟我说说,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?”
    她摇头。
    江岸手掌覆在她后背,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:“那就是你跟我生气?”
    她再摇头。
    江岸手上动作停住,强忍回去雾气,他嗓音淬出悲拗:“阮绵,要是你真的放我走了,可就便宜别人了,你确定自己真的舍得吗?”
    这回,阮绵没摇头也没点头。
    沉默在两人之间生根发芽,长成了彼此心中隔阂的参天大树。
    “你不说话,我就当你默……”
    “我要分手。”
    她的决绝坚定,彻底刺穿江岸的自尊底线。
    他牙根都咬得酸疼,咯吱作响,眼泪崩了两颗出来。
    阮绵还在劝他:“江岸,我不值得你这么做。”
    他江岸从来都是一个自私自利,自大忘我的人,他何时低三下四的恳求过一个女人,分给他一点爱,这不该是他原本的样子。
    思想在做极致的斗争,江岸觉得自己快碎掉了。
    身体跟心都快碎了。
    阮绵没给他,也没给自己留半点余地。
    他生得那么高,站在她面前,高出一个头,江岸尝试了好几次,最终把手拿开,没帮她擦眼泪,声音冷淡:“好,我跟你分手。”
    话音落地的刹那间。
    阮绵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,她痛也轻松。
    身体里储藏的力气,宛如顿时被抽离干净。
    “那我先走……”
    “走。”
    一个冰冷的走字。
    阮绵喉咙剧痛,双脚如被灌铅,她费劲力气才提起一点,提步往外迈。
    江岸在身后喊她:“绵宝,你要是今天走出这扇门,以后咱们就一辈子别相见,我江岸说的话,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,你想清楚。”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身体重得跟挂了一袋子水泥,阮绵推门往外走。
    江岸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背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