软骨头 第116节

    一双男士皮鞋映入眸中,她垂着的眼掀了掀,抬起头,顾远行手里捏了瓶葡萄糖水,刚从护士那边拿来的。
    “谢谢。”
    阮绵接过,此时她确实很需要借助外物补充体力。
    顾远行离她半米远的位置坐下:“本来这手术不该你来操刀的,院长也是兔子急眼跳墙了,还好一切顺利,安稳落刀。”
    咕噜喝下几口,她回声:“其实我都没想那么多,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。”
    “你不怕吗?”
    万一失败了,莱丽进修的名额。
    指定要泡汤。
    为何那么多到了年纪退休的人,都行事为人处处格外小心。
    都是怕自己一世英明,毁在即将退休的那几天。
    不管你曾经救过多少人,只要在岗位一天,办错一件事,都会涌现出无数人,指着你这一件事不断诟病,煽动舆论风向。
    人都是自私的。
    她也不例外。
    但也不能怪人的自私。
    “当然怕。”
    不过她更怕作为医生,因为自己的自私犹豫丧失一条人命。
    “叩叩叩……”
    护士长进门,越过顾远行方向,看到阮绵那边去:“阮医生,外边有个男的说找你。”
    “好,我马上来。”
    她倒没多想,寻思是哪个病人的家属。
    江岸坐在她诊室里,诊室不大也不算宽,一米八七的男人坐在那架凳子上,显得凳子特别的局促。
    怎么是他?
    阮绵心思暗自翻倒了好几遍。
    调节好口吻神态:“江少,你来看病的?”
    闻声,江岸转过身来,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从门口,走进去,再到坐好。
    他语气轻松随意:“心脏疼。”
    “具体是怎么个情况?”
    给人看病时,阮绵不得不与他视线相对。
    江岸伸手捂住一个位置,蹙眉装病。
    她看了眼:“你那是胃。”
    “胃跟心脏都疼。”
    阮绵已经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,但抓不到确切的证据,只好说:“那你跟我详细说说,到底是怎么个疼,疼得厉不厉害?”
    “厉害,尤其是晚上的时候,一阵一阵的痛。”
    两人交流了一番。
    江岸根本说不出个缘由来,只是她问一句,他点下头。
    直接把她都搞蒙了。
    阮绵无法,给他开张单子出来:“那这样,你先去做个检查,看看到底是哪里出问题。”
    江岸看着单子上一系列的拍片说明,有些不情愿。
    “能不能只是开点药?”
    “不行,你连具体情况都说不清楚,我没法给你开药,这是医院,不是随便乱来的地方,万一我给你开药治坏了……”
    “我保证不怪你,也不投诉你。”
    起先,她觉得江岸是好玩。
    现在她直接怀疑他是来专门拆台的。
    阮绵坚持自己的态度,丝毫不让:“那也不行,你必须先去做检查,确定病情。”
    江岸见拆不了招。
    便不打自招:“我不疼,哪哪都好得很,就是想过来看看你上班的地方。”
    他四周打量一番:“环境都还不错,就是你这诊室实在是小了点,是院里没钱,还是院长故意刁难你?”
    在江岸脑子里,那全都是商战上那套阴谋论。
    “院长对我挺好的。”
    “这也不像……”
    阮绵认真的盯着他,说:“江少,你要是没什么事,就先回去,我还得给病人看病呢!”
    私底下不能给他冷脸,借着工作便利可以。
    江岸没得话说。
    他痞痞的挑动眉梢:“我出去等你,几点下班?”
    一口气堵在喉咙,阮绵扭扭捏捏不肯说。
    江岸那双眼睛可不是白长在脸上的,他早盯到时刻表,喃喃念出:“五点半,还剩半小时,那咱们半小时后见,阮医生。”
    男人性格的磁性嗓音。
    喊得阮绵头皮发麻。
    江岸说到做到。
    半小时后准时把车开到她下班取车的地方。
    下了班,她就没办法再继续给他冷脸色了。
    阮绵在暗处换上张温和脸,才从电梯口走出去:“江少。”
    走近了才发现,江岸不是自己开的车,他坐在那辆豪华迈巴赫的后座,驾驶座是一名戴口罩的代驾师傅,她走过去时,人家都很忌讳的没看她。
    “上车。”
    “去哪?”
    “带你去个好地方。”
    “我还要赶着回家呢!”
    虽说她如今跟陆淮南维持着婚姻,互不干涉,但她也不想做得太过分难堪,总得给各自一点面子。
    江岸是个什么身份。
    想围追堵截他,拍些新鲜照片绯闻的狗仔到处是。
    她跟他走得这么密切。
    常在河边走,迟早得湿鞋。
    阮绵并不想,跟陆淮南没真正意义上离婚,就抢先一步被人拍上报。
    江岸挑起眼皮,漏在外边的眸子特别黑亮好看:“赶着回去,伺候他?”
    “他倒是不需要我伺候。”
    “看在我跑这一趟的份上,上车跟你说个事。”  阮绵本不想上的。
    江岸紧接着说了句:“你就真不想知道,陆淮南跟江迎的事情?”
    第134章 阶下囚
    她两边趴在眼球外的睫毛,微不可察的蠕动
    下。
    陆淮南警告她之后,阮绵便没再调查付迎的事。
    东城那边这阵子一直安稳无事。
    说不好奇,阮绵都觉得自己够假。
    “上车?”
    江岸抬着那张精致的脸,面带敲磨。
    “江少,我觉得你挺聪明的。”
    “讽刺我算准你会上车?”江岸说:“倒也不是我聪明,只是我知道,你一定想知道。”
    同样的问题,她在心底暗自问了自己一遍。
    没错,她确实想知道。
    人这种东西其实很贱的,有时候总想死也死个痛快瞑目,不想被蒙在鼓里,即便离婚,阮绵也想搞清楚,付迎在他们之间到底扮演一个什么角色。
    就这样,她上了江岸的车。
    黑色的轿车,顺势从出口开出去。
    江岸漫不经心:“陆淮南安排了很多人在东城,时时刻刻守着付迎。”
    “是吗?”
    “他倒是还蛮用心的。”
    他对付迎,一直很用心。
    江岸瞧她一眼,见阮绵纹丝不乱,表情平静无澜,他收起打量:“付迎这么大个人在你面前晃,你当真一点都不在意?”